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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省北區高中生英語演講決賽後記
－台北縣板橋高中 呂紹暉老師 January, 2002
本學年度台灣省北區高中生英語演講決賽，於十一月十五日在板橋高中舉行。本人有幸參與司儀的工作，賽程中觀察並記錄了各校參賽學生不同的語言表現。本次參賽的學生共計九十六位，賽程分為早上至下午的指定題演講，與下午至傍晚的即席演講。本次即席演講所使用的媒介，只有一張圖片，上面可以看到一個人站立在迷宮前面。學生有五分鐘時間觀察圖片，之後，根據看圖心得，徒手上台即席演講。本人現在就英語即席演講部分，發表個人觀察的所得與評論，並針對未來學生演講訓練，提出建議與展望。
一、語言運用
大約有十多位參賽學生，其中大多數是女生，現場的音量過小。如此一來，整體氣勢減少很多，也較難留下深刻印象。當然，本次活動因為現場不使用麥克風，很多原本音量就比較小的女生，在不使用麥克風的情況下，聲音更難放大。所以普遍而言，這一方面對男生較為有利。一般而言，音量放大以後，語氣聽起來也更有堅定的感覺。音調過於單調也是部分學生的缺點；音調可以傳達演講者的感情，缺乏變化的音調讓聽眾覺得演講者似乎不夠投入。
My comments: Yes, voice volume is usually the first impression.
在發音方面，絕大多數的問題都不算嚴重，多半發生在個別的單音或單詞上。例如，把「s」音發成捲舌音、把everything的「th」發成錯誤的「s」音等等。顯示參賽者在基本語音方面，訓練都很充分。
My comments: Pronouncing every word correctly is the basic! As a judge, I often noticed that the contestants pronounced the sound "m" as "n," for example, "him" pronounced wrongly as "hin." This is quite a serious problem. How would you say the sentence: "My name is Sam"?
字彙最大的問題在於數量的不足。很多參賽學生，由於字彙量的不足，往往因為一個字詞卡住，而停頓半天想不出來應該講甚麼話，造成停頓過久或過多的狀況。另外一個字彙問題就是用錯字詞。例如，有位參賽學生在舉例的時候，提到了天使與惡魔的對比。然而在使用英文字詞表達「天使」的時候，使用的是「angle」（意指「角度」），而非原本正確的「angel」。
My comments: Judges tend to be impressed by those with large vocabulary.
文法似乎是形式上最大的問題所在。很多參賽學生的演講中，充滿了文法的錯誤。頻率較高的包括如下： （一）過去式動詞形式： 謬誤： I eat a lot of Japanese food six years ago. 更正： I ate a lot of Japanese food six years ago.（eat 過去式應為 ate） 謬誤： One day, my brother and I go into a maze. 更正： One day, my brother and I went into a maze.（go 過去式應為 went） （二）動詞主詞一致： 謬誤： He know nothing about it. 更正： He knows nothing about it. （know與第三人稱單數主詞 he 一致，應為 knows） （三）名詞的單複數： 謬誤： There are so many difficulty. 更正： There are so many difficulties.（difficulty應為複數形 difficulties） （四）詞類： 謬誤： They think life like a maze. 更正： They think life is like a maze.（like在這裡應該是介係詞，卻被當成動詞使用。） （五）句子結構： 謬誤： There will be a lot of men will stand near you. 更正： There will be a lot of men who will stand near you.（兩個句子之間應該有連接詞 who）
My comments: Grammatical mistakes are more often made when one speaks than when one writes due to the short time to think.
有些參賽學生對於自身的文法錯誤相當敏感，於是不斷地自我糾正，造成流暢度大幅降低。試圖糾正文法錯誤而導致的停頓，只會使聽眾把注意力從內容轉向文法，加深文法錯誤的致命程度。有些學生甚至重複糾正的結果還是失敗，更加深了負面效果。其實，文法錯誤，只要頻率不要過高，本身是沒有殺傷力的；真正的殺傷力在於糾正文法時，所導致的時間停頓與弄巧成拙的結果。
在社交語言方面，有些學生明顯因為緊張的緣故，忘記使用適當的招呼用語。有幾位參賽學生一上台，直接說一聲hello，甚至於二話不說，就直接侃侃而談起來，無視評審與聽眾的存在。也有幾位學生忘了時間的變化，在下午的即席演講中，對著聽眾說good morning問好。
二、內容組織
一篇有深度內容的演講，絕對是引人入勝的前提。然而，內容除了豐富之外，必須不落俗套。以這次的迷宮圖形為例，有太多的參賽學生使用陳腐的譬喻，將迷宮比喻成人生，然後道德式勸說聽眾要掌握人生正確方向。姑且不論九十六個人同時參賽的方式是否得當，在這麼冗長的競賽中，如果演講內容千篇一律，前後雷同，則很難讓疲憊萬分的評審與聽眾激起共鳴。有的後段順位的參賽學生甚至於一出場時，就直接說：「人生就像一個迷宮。」（Life is like a maze.）。一碗牛肉麵不論多麼香味可口，吃了數十碗鐵定會倒胃的。另外一個被濫用的譬喻就是把大學聯考形容成一個迷宮。有少數參賽學生，試圖扭轉這種可預期的命運，於是呈現出頗富創造性的情節，可惜內容前後矛盾或背離。
My comments: Avoid being didactic! This also applies to writing. Many students like to give moral lessons at the end of their essay. I always asked them to rewrite the conclusion.
比上述情形更糟糕的是，有為數不少的參賽學生還不到一半時間，就講不下去，提早下台。一般聽眾對過早離場者的印象，就是見解不足或肚子裡墨水不夠。有一位參賽學生，一開始氣勢十足，攻勢綿綿不斷，講沒多久之後，卻突然謝席下台，留下全場一片愕然的笑聲。
另一方面，有些參賽學生演講到一半時，想不出後續的內容，時間停頓過久或過多。也許這些現象與臨場情緒緊張與抗壓力不足有關，但也多少反映出思想內容的貧匱、觀察程度的淺薄、與創造能力的不足。內容停頓與文法修正停頓一樣，都會導致全篇演講斷斷續續，支離破碎，造成聽眾的懷疑，不信任演講者後續內容的可靠性。最可怕的是，停頓就像傳染病一樣，當第一個停頓出現以後，後續的停頓會接踵而來，徹底打垮演講者的信心。
My comments: I remember that at the citywide speech contest in 2007, four photos were offered for contestants to draw as their impomptu speech topic: Ma Ying-jou, Lin Huai-min, Wang Chien-ming and Lung Ying-tai. Most of those who drew the photo of Lung Ying-tai delivering a speech did not have much to talk about because she was unfamiliar to them. My student Chang Shih-ren (張世仁) was very creative. I knew she did not know Ms. Lung and was quite worried she would have a hard time. However, to my amazement, her creativity saw her through. She did not focus on who the woman was, but on how the woman looked to her: a confident, competent career woman who could stand in the spotlight. She then pointed out what a different role women could play in society nowadays, compared to traditional women.
三、肢體語言
這裡所謂的肢體語言，是採用廣義的說法，包括演講者的表情、手勢、儀態等。
演講者必須取得聽眾的信賴，才能夠充分傳達自己的理念。所以，表情自信就成了最大的前提。然而，有些參賽學生因為怯場，而不敢與評審或聽眾直接眼神接觸。有些參賽學生的眼神則太過關愛評審，而忽略了全場其他聽眾的存在。
另外，有些參賽學生沒有善用肢體語言，從頭到尾只有嘴巴在動，而且面無表情。有些學生則是過度使用肢體語言，在不必要的地方，重複使用相同的手勢，令人摸不清楚什麼地方才是真正強調的重點。
另外一個容易使用過份的肢體語言就是微笑。有些參賽學生從一上台就開始微笑，到了中間講不下去時，唯一的拯救方法還是微笑。這種情況下的微笑，就很容易被聽眾感覺是在傻笑。當然，當傻笑一個接著一個出現以後，演講者的自信心也跟著被拖垮，最後也只好傻笑鞠躬下台了。
另外一個小細節，就是走路的姿勢。有不少參賽學生，放棄了平常自然活潑的走路方式，而改用經過訓練後的走路姿勢，結果因為不熟悉的緣故，反而弄巧成拙，留給聽眾過度做作的印象。
四、服裝儀容
整體上，參賽學生的服裝，都是以校服為主。不過，有幾位學生在演講時，服裝似乎有點凌亂；例如，衣服兩邊不齊，裙襬高低不一等等。有些學生則是穿著久未洗滌的球鞋，污垢遍佈鞋面，大大增加聽眾與評審的視覺負擔。另外，有些學校的校服上下整體搭配怪異，例如外觀鼓起的運動服外套搭配線條內斂筆直的西裝褲，容易使人產生不搭調的感覺。不過，這種觀感已經或多或少牽涉到主觀評斷，不是本文的專業範圍，所以只討論到此。
五、學生策略
本次比賽中，也有不少參賽學生運用了相當靈活的不同策略，讓自己的演講顯得十分出色。
首先從語言運用方面談起。有些參賽學生會適時使用對比強烈的語調，如此一來，可以增加一篇演講的可聽性。也有些學生，雖然音量不甚宏亮，但是聲音爽耳動人。這些算是與生俱來的特質吧！另外，有幾位參賽學生巧妙地運用了修辭的技巧。例如，有一位學生運用重複法，連續使用三個wh問句（What do you do if you….），有效地引起聽眾的好奇並提高了注意力。
My comments: Parallelism is a good strategy in speeches.
如同本文第一節所言，不當的文法糾正導致演講致命的停頓。有些學生似乎充分瞭解這一點，所以演講的時候，完全不理會任何語言形式錯誤，只管侃侃而談，說話如行雲流水般順暢。除了流暢度外，有一位學生重複地扭曲莎翁名句，幽默感十足，造成全場的共鳴笑聲不斷：
To eat or not to eat, that is a question. To love or not to love, that is a question. （莎士比亞原文為：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a question.）
有一些參賽學生的確發揮了高度想像力，製造出獨特的內容與組織方式。例如，有幾位學生將圖形轉換成夢境，變成了一篇情節曲折的故事。另外幾位學生則採用話劇表演的方式，扮演不同的角色，呈現聽眾一種實景的感受。有一位學生則創新了劇情，把比賽圖形解析為一篇賭博故事，描述兩個人為了找出迷宮的出口，而打賭的過程與結果。還有一位則是把比賽圖形描述成一個叫做「Johnny Show」的美國綜藝節目，迷宮變成了一個競技場所，贏家可以獲得百萬美元。還有一位學生，雖然使用與多數人相同的譬喻，把迷宮比喻成人生，但是卻見解獨特，巧妙地與Robert Frost的名詩「The Road Not Taken」連結在一起，尋找生命的出路。
在肢體語言方面，有些學生在上台前，刻意地做了幾下的深呼吸，減緩步入台上前一剎那的緊張，讓自己自然進入狀況。有些學生則是從頭到尾保持真誠而自然的微笑。有幾位學生則是肢體語言運用自如，從臉部的豐富表情，到舉手投足間的毫無拘謹，連帶地，整個人就顯得信心十足，全神投入，暢所欲言。對這些學生而言，他們似乎是在享受說話的樂趣，一點都感受不到競爭的壓力。這不也就是我們平常最自然的說話方式嗎？
My comments: Well, these take talents and practice.
六、建議與展望
以下將就上文所提到的各個項目，提出個人的建議與展望。
在語言運用方面，音量過小的確影響整體演講的氣勢。參賽者除了努力練習自己的肺活量，力求音量擴大之外；主辦單位日後也可以考慮男女的發音生理差異，提供麥克風的使用，力求避免潛在的不公平抗衡。
另外，就基本語文溝通能力而言，大多數參賽學生發音、遣詞、造句上，都展現了不錯的水準。大部分的問題集中在個別單音誤差、字彙量不足、與文法謬誤。不過，在演講中，沒有任何聽眾（包括評審在內），會專門挑剔文法等形式上的錯誤。大家最在乎的是演講的實質內容，裡面有沒有什麼大塊牛肉。換句話說，除非真的很特殊，文法錯誤的糾正根本沒有必要，而且容易阻礙演講流暢度。一場演講中，流暢度的失去往往是兵敗如山倒的開始。在多次窒礙不前之後，演講者會開始流失自信，無法想出生動有趣的內容，整個演講當然會接著失去吸引力，最後顯得黯淡無光。觀察這次的比賽，很多參賽學生都因為誤入這個可怕的循環路徑，而導致不幸的失敗。流暢度，可以說是一篇成功的演講最關鍵的要素之一。
My comments: In speech, fluency counts more than accuracy.
至於修辭的技巧與幽默的運用，顯然是更高階的層次。除了學生要增廣自身的見聞以外，教師的教學方法也有很大的影響。教師必須增加學生課堂上說英語的機會，安排學生之間英語互動的情境，學生才有可能真正去運用語言，所以，溝通式教學法（communicative approach）與合作學習法（cooperative learning）都是可採行的教學方式。除非教師下定決心在課堂上少講一點話，讓出多一點時間給學生運用語言，否則學生所學習到的，永遠只是說不出口的被動英語知識而已。
在內容組織方面，充實有趣，不落俗套，當然是最先決的條件。如果參賽學生能夠就相同的圖形素材，創造出不同的情境與情節，至少在內容上就多了一分可聽性。另一方面，看圖即席演講與觀察力有絕對密切的關係，所以平常可以藉助完形心理學（gestalt psychology，），練習圖形的全面認知，強化整體的觀察力。這個原理也是Ungerer and Schmid（1996）用來解釋認知語言學的一個基礎。另外，除了語言知識之外，學生也應該多充實各方面的世界知識（world knowledge），然後據此當做背景知識（ground knowledge），才能夠吸收新的知識，創造新穎且獨到的見解。這個原理原來是Schank and Abelson（1977）用來解釋語言的理解過程。不過，對於演講能力的增進，這個原理也行的通。畢竟，我們不可能期待學生，在背景知識稀薄的情況下，發表出有深度內容的言論。
另外，教師也可以訓練學生的聯想能力，平常就可以指導學生，進行舉一反三的思考活動，激盪自我的腦力。強大的聯想力，可以幫助學生以多重角度思考同一事物。例如，本次的圖形，是一個人站在迷宮前面；學生應該被鼓勵衝破思考的藩籬，從各種可能的方向切入主題。學生大可把這個圖形解釋如下： （一） 九二一大地震後，部分災區決定利用災後地形，建立一個迷宮，增加觀光收入。 （二） 有人發現一座古老的迷宮，裡面有很奇怪的機關與設備。 （三） 政府決定把監獄建成迷宮狀，減少犯人的逃亡。
My comments: Wow! Flying imagination.
接著是肢體語言。自信心的建立，有賴教育系統對學生自主的尊重。長久以來，少有學校把學生當成一個全人對待。如果學校沒有把學生當成全人對待，又如何能期待學生有全人的自信表現？此外，課堂中，教師與學生，在學習的過程中，互相的信任，解放各種肢體語言的表達，也有助於學生勇於使用肢體語言來協助口語表達。
上述這些都達成了以後，學生才有可能徹底投入演講，達到忘我境界。屆時，演講將不再是一種折磨，而是一種享受，一種最舒服最自然的情感表達。
My comments: Mr. Lu, thank you for the great sharing! Bravo!
參考資料： Schank, R. C. and R. p. Abelson. 1977. 'Scripts, Plans, and Knowledge,' in p.N. Johnson-Laird and p. C. Wason (Eds.) Thinking: Readings in Cognitive Science: 421-432.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Ungerer F. and H. J. Schmid. 1996. An Introduction to Cognitive Linguistics. New York: Pearson Education I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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